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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2章商計謀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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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芙瞪大水靈靈的雙眼,看著眼前人不可置信,她擡起手中燈籠,金色的溫暖光輝淡淡映著謝曜臉龐,和記憶中人樣子重疊,忍不住脫口喜道:“謝……謝叔叔?”

謝曜不由笑道:“你謝我作甚?”

郭芙楞了楞,方才反應過來他話中打趣,“撲哧”一笑,忙說:“謝叔叔,你終於肯來看我啦!我爹爹媽媽知道你來了襄陽了嗎?”

謝曜看眼天色,想到白日裏郭靖所言的話,對郭芙說:“我此前已經見過你父親了,他知道你偷偷出城,有些生氣。好在這會兒你同我相遇,咱們一起回去罷。”

郭芙一聽郭靖發火,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,顰眉道:“我才不要回去,爹爹肯定要指著我罵。”

謝曜心下感慨時光飛逝,一轉眼郭芙都長大了,他只笑道:“叔叔幫你攔著。”

這句話郭芙極為耳熟,小時候她犯了錯,郭靖要打她,謝曜便是這般安慰她的。郭芙不由朝他擡眸一笑,“謝叔叔你最好!”

兩人並肩回到莊院,院子裏燈火通明,有路過丫鬟仆人看到郭芙,皆點頭哈腰的稱呼“大小姐”,郭芙這些年聽慣了,理也不理。她和謝曜穿過花園假山,便來到花廳大堂,武氏兄弟正在門口翹首企盼。

兩人看見手拿青鉤索燈籠的郭芙,皆是喜出望外,異口同聲的喚道:“芙妹!”

謝曜見兩個青年左右迎來,不得不往旁邊退開兩步。武修文湊上前問:“芙妹,你今兒去哪裏了?我和哥在城外找遍了,都沒找到你的半點蹤影!”武敦儒雖然不開口,但目不轉睛的盯在郭芙身上,關切之情溢於言表。

“大武哥哥,小武哥哥,你們找不到我,那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出城。”郭芙說到此處頗為洋洋得意,繼續把玩著手裏燈籠。

武修文忙道:“是極,芙妹你最聰明!城裏下雨,你都在哪裏找樂子?”

郭芙輕輕撥弄燈籠的燭火,好像沒有聽見,武修文一急,又湊近重覆一遍,豈料他說話呼呼生風,不小心將燭火吹滅,這青鉤索纏繞的燈籠頓時黯淡下來,露出粗糙的樹枝骨架。

“小武哥哥!你……”郭芙刷的朝他瞪視,站起身張望,“我謝叔叔呢?我要找謝叔叔!”

武敦儒楞了下:“甚麽謝叔叔?難道是……是今天剛來的謝師叔?”

三人朝後看去,但見方才站在一旁的謝曜已經不見身影。

原來謝曜看他們幾個少年人一起說話,自己不好打擾,便默默地走去回廊,恰好遇見郭黃夫婦相攜而來。

“義兄,嫂嫂!”

黃蓉雖然已經三十多歲,但容貌卻依然秀麗,一雙眼睛靈活之極,手持碧綠打狗棒,郭芙那對眸子正是和她神似。

黃蓉一見到他,突然便笑:“謝賢弟,你來了。”

謝曜心下奇怪,望著郭靖,說:“義兄說今晚你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我,如今天色已晚,可方便透露?”

她聽到這話不禁朝郭靖嗔了一眼:“我還說給謝賢弟一個驚喜,你怎先給他露了口風?”

郭靖低頭一笑,爽快認了:“是我的錯。”

謝曜瞧他們這麽多年過去依舊伉儷情深,不由打心眼高興,他被黃蓉一語勾起好奇之心,追問道:“嫂嫂,你就不要繞彎子了,快說說是甚麽喜事罷?”

黃蓉道:“好罷,我也不逗你了。”她轉身朝路過的仆人低聲吩咐幾句,那仆人得令,忙朝西廂房快步趕去。

不過多時,仆人又領著一名高瘦中年人過來,這人頭梳圓髻,身著道袍,行走間大袖飄飄,臉上拉拉雜雜長著胡須。謝曜初時只覺此人面善,但又想不起他是何人,這中年道士朝黃蓉躬身一拜:“拜見黃幫主。”

謝曜登時如遭雷擊,渾身一震,脫口便道:“甄忠才?”

他此時已除下易容,那中年道士轉頭一眼認出他來,瞪大雙目,張口結舌,眼中竟忍不住起了一層水霧:“謝小兄弟!你……你還活著?”

謝曜聽他稱呼,不禁低頭澀然:“我不是甚麽小兄弟了。”甄忠才定了定心神,嘆道:“是啊,岳陽破廟一別,距今都快二十年啦。”他似乎想到自己因貪生怕死,在謝曜被天下人指責時,躲避道觀,心下愧疚萬分,不禁垂頭不語。

黃蓉和郭靖互視一眼,笑道:“謝賢弟,你說這算不算是一件好消息?”

甄忠才終於被找到,而他的徒弟也找到了當年洞庭湖畔岳陽城的重要證人,如此不管彭長老能不能出現,他於丐幫的恩恩怨怨,終可以一筆勾銷!

謝曜忍不住仰頭大笑:“這的確是好消息!”

當下四人來到花廳用宴,郭芙和武氏兄弟也一並用飯。

武氏兄弟見得坐在上首的謝曜,瞧他面目光潔,與白日裏的刀疤醜面大不相同。四周燈火通明,他端坐席間,襯得愈發豐神俊朗,若不是年紀頗長,兩人不免自卑。

兩兄弟心意相通,忙看向郭芙,郭芙也正滿眼喜悅的看著謝曜,甜甜喚道:“謝叔叔,爹爹,媽媽,甄伯伯。”

謝曜微笑頷首,忙讓他三人入席就座。

“芙兒,你還知道回來!”郭靖一見郭芙氣不打一處來,“你一個姑娘家,每天瘋跑,成何體統……”

“義兄,你先別說她了。”謝曜搖了搖頭,“我每次難得見你,但每次見你,你都訓斥她,是故意讓我為難麽?”

郭靖連連擺手:“曜弟,我不是這個意思,你別多想……”他忙著解釋,黃蓉見狀掩嘴發笑,她湊近愛女耳邊,細細耳語幾句,母女倆都忍不住咭咭咯咯笑作一團。

席上甄忠才細細講述了那日和謝曜在洞庭湖畔的相識過程,那肖方不提也罷,他說起宋振,擡袖擦了擦眼角,“宋大哥是條頂天立地的好漢!肖方起了殺人盜竊的歹意,本有違我丐幫道義。他當時若殺死謝兄弟,奪取《九陰真經》,到頭來洪老幫主知道照樣讓他償命;反之,他死在謝兄弟妻子的手上,也是一樣的道理。”

郭芙雙眼圓睜,驚呼道:“謝叔叔,你還有妻子?”

甄忠才那日自己從寺廟得救,送他上船離開的正是謝曜之妻,這些都是黃蓉和郭靖透露。他心思回轉,不禁想起月下那女子一襲白衣勝雪,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,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,當真難以言容。見此絕色姿容,他心下怦然,說話極不利索,本以為這女子性格當如她容貌般溫柔似水,卻不料因他說話結巴,劈頭蓋臉便對其一通呵罵,若不是看在謝曜的面子上,指不定早就拳腳相加將他大揍一頓。

甄忠才想起往事不由莞爾,妄再一睹芳容,笑問道:“是呀,謝兄弟,尊夫人今日沒跟你一起來嗎?”

他倆這一問,郭黃夫婦皆是大為尷尬,黃蓉蹙眉道:“好好地,問這些私事幹麽?”

謝曜先是一怔,覆又一悲,垂眼嘆道:“她已故去多年。”他喉頭哽咽,隨手拿起手邊酒杯,仰頭一飲而幹,在唇齒間化為苦澀。

郭芙與他面對而坐,對方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,似乎感同身受,她心頭一顫,期期艾艾道:“謝叔叔,你別傷心,是芙兒問錯了話。”

甄忠才也大為尷尬,忙順著郭芙的話道:“是,是,甄忠才老大不小卻也像這小姑娘似的,滿嘴胡言亂語……”

“無妨。”謝曜擡手制止,面色又已恢覆如常,若無其事的微微一笑,“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,今日大家難得相聚,何必說這些擾人煩憂的話?”說完拿起桌上一壇酒,拍開封泥,朗聲道:“來來來,將進酒,杯莫停!”

郭靖心下佩然,朝他遙敬一杯,道:“曜弟,請了。”

酒過三巡,甄忠才方繼續講那彭長老的惡行,黃蓉和郭靖此前已聽謝曜說過一遍,但此刻再聽甄忠才講述,夫婦二人心中皆是無比憤怒。彭長老這行為不僅害人害己,更給丐幫抹黑。

黃蓉將打狗棒往地上重重一頓,怒然道:“當初就不該早早將其逐出丐幫,倒要留下來好好折磨一番!”

郭靖拍拍她手,說:“你莫動氣,幸好將此毒瘤早逐出去,否則焉知有多少‘宋振’命喪他手?”語畢,看著謝曜問,“曜弟,丐幫一事雖有著落,但你被誣陷打傷恩師、濫殺無辜的罪名又怎辦?”

謝曜沈吟片刻,答道:“恩師孫不二傷勢已然沒有大礙,她可為我作證。只是那真正的殺人魔頭德羅追,卻仍在逍遙法外。”

黃蓉心思一轉,說:“謝賢弟,不如這般,正好今年我和靖哥哥準備召集群雄,在大勝關舉行英雄宴,商量一個另蒙古韃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的妙策。擇日不如撞日,趁此機會將你身上罪名澄清。照你所言,寶清茶坊的黃衫人、甄忠才大哥、孫道長都是你的證人,而我和靖哥哥自然站你這邊,當世兩大門派都會替你執言,何愁不得昭雪?”

謝曜稍稍楞了下,道:“可德羅追和彭長老兩大始作俑者,並不能現身對質。”

黃蓉想起當初重陽宮謝曜被人所逼場景,明眸帶笑:“正好!當初任由他們頗你臟水,你百口莫辯,眼下以彼之道,還之彼身,瞧瞧天下群豪是信咱們郭大俠,還是信兩個無名惡輩!”

郭靖不由啞然,卻覺妻子這方法的確兩全其美,他點頭道:“曜弟,你不知道罷,陸程夫婦早年也搬去了大勝關定居,江湖上已經沒有太湖陸家莊,只有一個大勝關陸家莊。此間地小,不如他們莊子,因此每年若有要事,便前往大勝關的陸家莊。這樣,你說個日子,我立刻廣撒英雄帖。”

謝曜身負這惡名將近二十年,一直是他心頭大患。他不敢隨隨便便以真面目示人,行走江湖也不敢告知全名,遠走天山,皆因此事而起。若能有此機會,他自然不會推脫,略一思忖,便道:“今日乃三月初七,不如就將英雄大會定在五月十五。我這些時日再抓緊找找有無德羅追、彭長老的下落,順便傳書給幾個徒兒,讓他們一同趕去參加英雄宴。”

幾人計議商定,皆有一種大松口氣的心態。

謝曜當晚便分別寫信給申屠行沖、丁躍,讓他們記得去岳陽將寶清茶坊的證人請來。程英、洪淩波,便是在古墓派的楊過,他也命人傳書一封。

次晨,天色未明,謝曜便翻身上馬,郭黃夫婦送他出城。

到了青山外的十裏亭,謝曜便不讓他們繼續相送,抱拳告辭道:“義兄,嫂嫂,五月十五,咱們大勝關再會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每天都在卡文_(:з」∠)_謝謝geziwu,阿辭的地雷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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